缅怀父亲 . 初来乍到
筹谋生计
——纪念父亲百年诞辰之十四
父亲在琥珀镇把家安顿好时，已经到了1940年的（庚辰年）夏末秋初。
这时，当父母亲商量着“铺子”如何使用，作何生意时，才再一次感到“万事开头难”的滋味；继续老本行开“杂货铺”虽然是轻车熟路，但小镇子“山高皇帝远”，哪怕购进任何商品货物，都要到相距30余路外的甘谷县城、或去70余里路外的天水城里进行采购；再加上初来乍到，早些年生意往来中积攒的许多人脉关系，基本上都在天水城及其东部的元龙镇等地方，很显然一时之间都显得“远水不解近渴”；还有，妈妈对新搬来的这个地方，更是感到人生地不熟，离娘家又远，周围没有亲情可依，遇事也是一筹莫展；用妈妈几十年后的话说，她当时只感到
“无亲无故，十分害怕”；除了这种孤独无依；妈妈在语言和生活习惯方方面面也还都有一个适应过程（元龙镇距离琥珀镇虽然只有200余里路承的距离，但在语言习惯，风土人情一些细节方面，还是存在着比较大的差异），而且，这些都是在搬迁前不曾预料到的……
尽管地域上的这些困难都是生活中很具体的问题，但都没有成为父母亲来到一个新地方生活的障碍。可守着街头熟面的铺子，又地处街道最中心的繁华地段，不让铺子尽快运转起来，实在是一种资源浪费和可惜；俗话说“有钱不养半年闲”。再说“坐吃山空”，生计是从来也不会“天上掉馅饼”的，哪怕铺子不运转，可人总得吃穿费用呀！所以，就得想办法让“铺子”开业运营，而且是越快越好！
好在父亲逃难刚到元龙他的舅爷爷跟前时，跟着他的舅爷爷炸油饼、烙锅盔，做凉粉做过小帮手；妈妈出身大户人家，虽然由于封建礼教的束缚而不能识文断字，但针线茶饭可真的非比寻常（同样的秋天面——五谷杂粮，经妈妈的手做出来的饭，总会受到周边邻居们的赞不绝口，这点我们子孙后辈也是记忆犹新的……）；所以，经过一番商量分析，既然开“杂货铺”一时条件还不具备，哪就选择先就地取材，从做锅盔、烧饼等“面食”手工作做坊开始，然后再向经营生活日常用品“杂货店”过度；就这样经过紧锣密鼓的辛勤筹措，父亲在琥珀镇上的铺子——“面点手工做坊”，就在较短的时间按部就班地运转了起来。
琥珀镇所在的这块地是渭河冲击河谷川地，土壤异常奇特肥沃，当地生产的粮食菜蔬果品，都有着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天然的良好特性——面食原材料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；再加上父亲和妈妈制作“面食”的娴熟手艺和严格的选材用料，以及制作上的“精雕细刻”，没想到面点作坊一开起来就竖起了很好的口碑，并牢牢地吸引住了当地和四面八方来“跟集”（赶集）的客人；加上作坊一开起，父亲始终就秉承着诚信为本、薄利多销，货真价实的经商之道，所以生意也就一传十、十传百慢慢被打开了局面，“面食作坊”开起不到半年，“杂货铺”也随之而驾轻就熟地在琥珀镇运转了起来。
我还清楚地记得，在上世纪60年代初（三年自然灾害恢复后）政府搭台“扯集”时（即为让停顿多年、几乎废弃了的“集市”贸易恢复起来，在党和国家政府生产自救的号召下，政府出面进行文化搭台，民间经济唱戏），相关部门的干部还专门上门做工作让父母亲重操旧业——开起门市卖了一段时间的锅盔、烧饼、圈圈（用小麦面制作，用软柴火烧制的一种“手镯子”形的特色小吃）、凉面……
这里，我仅就亲眼目睹和参与过的各种“面食”制作的第一道工序，来说说父母亲是如何用心做买卖的……
那时间是“三年自然灾害”过后不久，新中国成立时间不长，国力也远远不是现在般强盛；整个社会面临百业凋零，百废俱兴的局面；当时，本地的粮食只能勉强维持温饱；而且，由于地少人多，生产队和“自留地”的土地全部以种植高产的高粱为主，只种植少量的小麦（交公粮后，就所剩无几）；所以，要开“面食作坊”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；首先就是主要原材料小麦的购进，已经年近半百的父亲，就得亲自步行到周边几十里外的甘谷县城、新阳镇或关子镇去采购（去这些地方山大沟深，翻山越岭，路都是很难走的。那时虽然解放十多年了，可国家还是一穷二白，农村的交通依然十分落后，去这些地方完全靠徒步行走；采购的原材料也全是靠人肩挑背驼）；小麦买回来后的第一道工序，记得就是妈妈经常要连夜精心做筛选、淘洗；并在竹笸篮中用手搓着舂磨，将小麦表层的一层薄薄的皮去掉；然后，在小石磨上再磨成粗粒粒、这时再用竹箩（竹子皮做的筛子）做再一次的筛选；然后将取出的小麦芯磨成面（我和姐姐经常是帮着妈妈推磨磨面），用“金丝箩”进行最后一道面粉的筛选，选出精白的小麦粉后，才能用它做成干面锅盔、圈圈、焼饼等“面点”；等拿到将各种“商品”摆到街上买卖时，只能用一句让顾客“垂涎欲滴”，不吃不罢休去形容了……
父亲常说做生意就是要凭良心积德积善，以诚信为本，要把信誉当作“根”。正因为我亲眼目睹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“扯集”时，父母亲做面点的全过程，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，父母亲的“面点小吃”是用心用情精心制做出来的；每一个锅盔、圈圈和和烧饼不仅仅是一个商品，而是一件精雕细刻的“艺术品”。
这么作比喻，是一点也不为过的。父母亲一生严格遵循做事先做人的原则，由此可见一斑。
（未完待续……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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